夏慎思從飛行器上走下來，罕見的沒有乘坐電梯，反倒是順著樓梯一層層走下去。

他需要時間思考。

走下一層樓梯，他拿出手機想給夏桓發消息，猛然驚覺他的私人號碼早就加過夏桓的聯系方式——

以一位“和藹可親”的前輩身份給夏桓指導。

這次他換自己的工作聯系方式加夏桓，之後把今晚的會議介紹發給對方。

虛擬空間為什麽會黑暗，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情況下會陷入一片漆黑。

程序角落，bug所在地？

抑或是，夏桓這種失去忠誠命令的AI才會遇到的情況。

夏慎思不是AI，無法切身體會到AI的感受。

但夏桓顯然在游戲裏面經歷過什麽非同尋常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有些事情想問陶潛淵。

這一切似乎巧合的過分了。

陶潛淵依舊在實驗室裏指導學生，岑雅做著陶潛淵助手的工作，夏慎思從前看不覺得什麽，但現在看起來頗有些像是……夫唱婦隨。

夏桓的能力也很好，如果夏桓能和他一起工作……

一向反對辦公室戀情，要求公私分明的夏慎思居然覺得這個想法很誘人。

咳咳，當然，他主要是為了公司，夏桓本身能力很強，態度認真負責，一起工作確實非常愉快。

夏慎思若有所思的站在外面看著岑雅和陶潛淵。

有學生註意到他來了，進去叫陶潛淵。

陶潛淵笑著走出來，問：“來了怎麽不進去。”

“隨便看看。”夏慎思淡淡地說，“我好像很久都沒有認真的看過您這邊的實驗室了。”

“是你很久都沒有潛心做研究了。”陶潛淵說，“自從你接手家裏的事情，就很少看到你用電腦，你的鍵盤封存了嗎？”

“沒有。”夏慎思搖頭，“最近還……”

還指導了夏桓。

夏慎思沒再說下去，轉而道：“教授，有些事情找你。”

陶潛淵把夏慎思帶到自己辦公室，“怎麽了，今天忽然來找我問事情。”

夏慎思隨意的把玩著自己的通訊器，從側面看去，他表情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教授，我想知道芯片是什麽時候制作完成的，近期還有沒有使用過，您有沒有遇到過跟AI忠誠命令有關的bug，以及……您最近和R.P.集團有沒有別的業務往來。”

聽完夏慎思的問題，陶潛淵臉上寬容溫和的表情消失了，他問：“慎思，為什麽問這些？”

“因為您給我的芯片出現問題，夏桓……”

陶潛淵這才留意到一直跟在夏慎思身邊的夏桓不見了。

他臉色微變，“夏桓呢？”

夏慎思低聲說：“因為芯片的bug，夏桓……走了。”

陶潛淵還記得之前夏慎思詢問他芯片bug的事情，那個時候他也沒有找到好方法解決，過後問夏慎思，對方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現在夏慎思才說夏桓走了。

這個詞在陶潛淵的認知裏就意味著死亡。

夏桓的數據消失了。

陶潛淵不知道芯片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危害，震驚又惋惜，“怎麽會這樣，我明明讓岑雅試過好多次的，都沒有問題。你放心，自從你上次跟我說了bug的事情之後，我就沒有再讓別人嘗試了。這種芯片我會立刻停止生產，並且詳細的研究。”

夏慎思沒有阻止也沒有讚同。

“至於你說AI的忠誠命令bug，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我認為是有可能會出現的。程序本身並不完美，總會有漏洞和bug，就看我們如何修覆，以及bug的大小了，這點相信你也清楚。就如同我們人類會生病，身體會出問題，AI的程序也會出問題，AI不是完美的，也會有漏洞。”

夏慎思沈默不語。

陶潛淵問：“慎思，你這麽問是因為碰到了嗎？”

“沒有。”夏慎思在第一時間否認，“我沒有碰到。”

陶潛淵凝視夏慎思片刻，之後才說：“那好，既然這樣，我們只能當作一個潛在的可能性去研究。至於業務往來……我和R.P.集團的所有業務往來，你都應該清楚才是。”

夏慎思換一種問法：“我父親最近有沒有和您接觸過？”

“沒有。”陶潛淵搖頭。

“您把AI和人放在一起比喻，是因為覺得AI像人？”

“不是像人。”陶潛淵笑笑，表情溫和地說：“我認為AI也有生命，是個獨立的個體，沒有像誰之說。慎思，我知道你不讚同我的想法，但我依然堅持我的觀點，我認為AI也是有生命的，值得我們尊重，AI不像人，AI就是AI。”

夏慎思從陶潛淵的辦公室裏離開。

他這次並沒有反駁陶潛淵的話，內心反倒是有了些認同。

如果AI都像夏桓一樣，確實算是有生命的。

他拿出手機給斯安打了個電話。

“查查陶潛淵。”夏慎思說，“我懷疑他和AI的事情有些關系，當然不一定是他本人，也許是他身邊的人。”

“你這是要對老師動手了？”斯安驚訝地問：“為什麽忽然懷疑他？”

夏慎思沒什麽表情的吐出幾個字：“無可奉告。”

斯安聳肩，“行吧，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遲早也能查清楚。”

夏慎思掛斷通訊。

為什麽懷疑陶潛淵？

因為夏桓可以輕易的入侵聯盟數據庫。

聯盟數據庫采用了最新的防火墻，引入AI智能識別，而這件事情就是陶潛淵的實驗室在做。

聯盟防火墻出問題，就如同整個聯盟門戶大開，輕易讓人進出。

夏桓就進出了數次都沒被人發覺，如同陌生人潛入了家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記又平安無事地離開，家中所有人都沒有發覺異常，也沒有發覺印記的不合理性。

這是一個十分可怕的現象。

陶潛淵的實驗室一定有問題。

**

夏桓自己翻過夏慎思給他發的資料。

這確實是一次好機會，夏慎思沒騙他，裏面有很多行業大牛，他可以去問一些他困惑已久的問題。

同樣作為一個AI發布會，他也會看到最新的AI技術，看到和他相同也不同的AI。

這個發布會對他很有誘惑力。

就參加發布會這件事情，他很願意配合夏慎思。

當然，如果夏慎思願意一直保持著這種態度，對方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合作對象。

他沒有什麽戀人分手就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況且在他心裏面，他和夏慎思從來就不是戀人。

從前夏慎思是他的主人，掌控他的生死，地位高高在上。

現在夏慎思是他的合作夥伴，但沒什麽地位，合作的不開心就可以隨時放棄合作的那種。

出於合作的禮貌問題，他給夏慎思發：晚上一起去，謝謝你

夏桓的標準很簡單，別人對他禮貌，他也會對別人禮貌。

別人對他無禮，他加倍奉還。

所以如果夏慎思好言好語，他也可以和對方溝通交流。

夏慎思還沒離開大學就收到夏桓的回覆，看到夏慎思發的“謝謝”居然沒出息的心跳快了片刻。

他平覆了一下心跳，告訴自己夏桓只是正常的給他回了個消息，這沒什麽，他不要沒見過世面似的心情激動。

但夏桓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好好說話了。

夏大總裁還是沒出息的激動了。

他拿著通訊器給夏桓回消息：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夏桓想起早上的早飯，禮尚往來的說：好，我請你

夏慎思看到通訊器上的消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小寵物要請他吃飯。

果然小寵物還是放不下他，這麽快就關心他的生活飲食，請他吃飯了。

想必再過不久，他們就又能和從前一樣了吧。

夏慎思腦子裏面不知道YY到哪裏去了，直到下屬打電話商量公事才清醒過來。

上午十一點，夏桓收到夏慎思的消息：中午去哪裏吃飯？

夏桓隨意的說了一家學校旁邊的餐廳。

夏慎思：好，幾點？

夏桓正想回十二點的時候，身邊的秦茜忽然喊他：“夏桓，這邊的數據有個問題。”

夏桓跑過去幫秦茜處理數據，這一處理就到了十一點半還沒弄完。

秦茜說：“我們午飯的時候商量一下，感覺這種類型的防火墻在甄別木馬方面的功能還有些不完善。”

夏桓有點猶豫。

秦茜好奇的問他：“怎麽了，你中午有事請？”

夏桓搖頭，“只是跟別人約了吃飯。”

“啊，這樣……”秦茜似乎很苦惱，“可是這個項目要的很急，明天就要出報告了，你晚上有時間嗎？”

夏桓對晚上的事情更看重，權衡片刻後跟秦茜說：“我們中午商量，我晚上有事情，抱歉。”

秦茜問：“沒問題嗎，但你中午不是跟別人約了嗎？”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改天再約也一樣。”夏桓輕描淡寫的回答。

於是，夏慎思自己都沒發覺他以眼巴巴的姿態等了半個小時。

然而等來的回答卻是：抱歉，我中午有事，改天再約吧

被放鴿子了！

夏慎思氣得要命，想直接沖到夏桓的實驗室裏問他明明說好了怎麽還反悔，但在做出這個動作之前他一直在默念：尊重，尊重，尊重……

重要的事情念三遍。

他冷靜了一些，問夏桓：臨時出了什麽事？

夏桓接到夏慎思的消息有些詫異，對方態度好的讓他十分驚訝。

他原本還以為夏慎思這種唯我獨尊的人要發火呢。

不過對方發火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出於夏慎思很好溝通交流的態度，夏桓回覆：實驗室裏的學姐項目上的問題，著急要，中午吃飯的時候一起商量

夏慎思：哪方面的？

夏桓：關於木馬病毒的

夏慎思：這方面我可以幫得上忙，一起吧

夏桓：……？

夏慎思還OK嗎。

怎麽一夕之間態度大變，殷勤的都不像從前那個渣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渣男的追妻火葬場快來了，不知道大家想看渣男什麽姿勢的火葬場……

攻的貓耳套裝有安排，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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